佘静笑起来，说：真是一对活宝儿！以后可不许再贪玩儿，要吸取教训。今后绝不允许发生这类事情。这次扣除一天工资的百分之二十。还有，公司内部通告是逃不掉的。
啊？那不丑啊？我哭丧着脸走出谈心室。
中午休息，刘晓艳说：豆豆，今儿个吃啥？
我说：今儿个不吃！
刘晓艳说：还在气呀？别！不划算的！气病了还得自己掏钱看病，何苦呢？走，我请你去吃！对了，豆豆，你说，到底是谁告的我们？
不知道。我对此漠不关心，也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我看马志新是最大嫌疑！刘晓艳神秘地说，方健和我是哥儿们，梁卓呢催我俩走的！就马志新没吭声。
唉，别瞎猜了！看人家老实是不是？也不能怪别人。哎！对了，晓艳，怎么说？你是不是要嫁出去呢？我边走边揪着她的耳垂。
I服了you！亏你还想得出！你忍心吗你？
下楼到了一家小餐厅，刘晓艳说：吃啥？我请你！
我说：我真的不吃，前天还有一凉馒头放公司冰箱里，刚才快下班时把它给吃了。
你这是何苦呢？就是吃馒头，也该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呀！
热什么热？我的肚子就是微波炉。实在热不了，就喝几杯开水，蹦几下混合了不就行了？
唉！晕！
我说：晓艳，我还真的吃不惯这北方的馒头，既不甜又不咸的，我还不如抓一把沙子在口里磨磨牙呢！
唉！可怜呀！我真不知道该是笑呢还是哭！对了，下周去我家打牙祭去，我老妈生日！
第二十一章
（97）
下午审听课件，写完情况说明，觉得很是郁闷。熬到晚上下班，忙去地下室清理东西。晚上准备搬到叶子那儿去。心里想：要是有个人帮帮忙就好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蚂蚁的手指在敞开的门上叩着，嘴里吹了声口哨，说：怎么啦？准备偷渡逃走是不是？电话也不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准备吧！帮我把东东清好，我要搬家了！说着，我一头倒在床上偷懒。看蚂蚁想张嘴说什么的样子，我说：你今天可别惹我啊！我在公司可是写了检讨受了气的！
在蚂蚁面前，我永远有一种女王的尊严与满足，因为他能满足我的许多不过分或过分的要求。我竟看到蚂蚁为我清理东西时，在为我缝旅行包靠近拉链的地方，那里好久以前就脱了缝。从他把在墙上贴的一张旧挂历上插着的锈针在头发梢上摩擦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曹奶奶在灯下为我补衣的情景。
因为那枚锈针，触及了我心里最柔软的一角，我说：张涵，过来——
蚂蚁好像明白我，他停顿片刻，起身，关门，然后，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踏在我的心上。我此时发觉我原来离幸福竟是这样近，近得就在我的嘴边，近得只要我伸出手，就能牢牢把它抓住。
我靠在被子上，蚂蚁俯下身来。我的呼吸紧促起来，在他的嘴唇还没有接触到我的之前，我愿意把这一瞬间永久珍藏并时时回味。这种相互吸引同时也是一种相互折磨，是两个人的战争，是让柔情化作吞噬掉对方的一片汪洋大海。
我缓过一口气后对他说：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蚂蚁很严肃。
那在此之前你还爱过别人没有呢？我要听真话。我更认真。
……爱过。蚂蚁犹豫了一会儿，说。
为什么？谁？我有点儿醋意。
我的初恋女友。蚂蚁站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呢？我刨根问底。
唉！豆豆！你的问题什么时候才能问完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豆豆，我现在爱的是你！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吗？我的问题远没有结束。
烦死了！蚂蚁又坐下来，用嘴唇堵住了我，我终于闭了嘴。
（98）
我和蚂蚁在招待所大堂退房时，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说：张涵，上次为我交了一个月房费，真不好意思。蚂蚁莫名其妙，说：什么一个月房费？我不懂。我拍拍他的肩，说：哥儿们，就别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知不知道？蚂蚁说：谁谦虚？我？真是笑话？干吗谦虚？我看他那神色，还真不像是谦虚。不过，有时我也弄不清他的认真和玩笑。
奇怪了？我自言自语。难道是贾心照？不可能，我寻思着。我偷偷瞥了蚂蚁一眼，见他神秘兮兮的，还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决定用激将法了。我说：我要是查出这个替我交房费的人，马上就向他求婚。
蚂蚁说：此话当真？
我说：是啊？这可没你什么事啊，反正又不是你！
蚂蚁歪着嘴笑了笑，说：说不定是我呢！
我说：如果是你，那算我刚才白说。说着，我挽着蚂蚁的胳膊走出招待所。刚下了几级台阶，就与迎面而来的马志新和贾心照碰了个正着。贾心照见我挽着蚂蚁，呆住了，嘴唇微张着，想喊豆豆，可没发出声。我没料到在这儿遇上贾心照，马志新说：贾老师是你的上海老乡吧？他打你电话不通，找到公司里来了。我在楼下,他刚好问我。后来又听说你今天挨批评了，很担心你，一定要我领他来见你，许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儿？
蚂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贾心照，他的眼神怪怪的，大概是认出那夜接吻的男孩就是他了，好像觉得他自己是个多余的了，他说：豆豆，我还有点儿事。贾老师，你来得正好！帮帮忙！说着，把行李挽在我胳膊上，径直走了。而贾心照仍站着没动。我说：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的。说完，一咬牙，挽起行李就走。贾心照大概还没回过神来，过了半天，才在我身后喊着：豆豆，你到底去哪里呀？你倒是说一句呀！但是，他没有追上来。
叶子还没有回来。
我伫立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的灯火。只觉一片虚无。人间的灯火是充满诱惑的动人的眼波，在这迷幻之夜眼神灼灼。哪里是我的立锥之地呢？难道我注定必须不停的行走吗？没有一寸土地属于我。只有上帝是公平的，它给我们每个人相同的天空，只要我们仰起头。
贝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进屋蹲下身抱起它，看着它动人的眼波在我脸上逡巡。然后，我把脸贴在它柔软的毛发上，把对它的种种怜爱传递给它。
今天蚂蚁和贾心照的相遇于偶然中又有必然。这是逃避不了的，也是不可回避的。生活就是这样，它可以让你拥有许多，又能让你在瞬间失去所有。而现在，在叶子的高楼上向下向远方眺望时，我才有了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我还剩下什么呢？我知道我一无所有了。这个结果也是我在冥冥之中所预料到的。这是我的贪婪我的无知我的优柔造成的，不能怪谁，只能怪我自己。是的，我是一个孤儿，这就注定了我要十倍百倍地夺回我曾失落的爱，然而，我的手指只不过充当了沙漏，我越想紧紧抓住，它越是逃离得越远。。
叶子终于回了。
叶子一进门，就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倒在了床上，看上去情绪不高。我走过去，说：叶子姐，怎么啦？累了么？叶子说：累！我们这活儿，闲的时候把人闲死，忙的时候把人忙死，今天匆匆忙忙从郊区赶回，还挨了社长一顿批。说我们动作慢了，网上几本好的校园青春小说被别的出版社给抢走了。
我端过来一杯茶，说：喝吧，洗澡水热了，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豆豆——叶子喊我。
嗯？
你的小说……叶子欲言又止。
我笑笑说：我知道，叶子姐，我那还算不上校园青春文学，是校外的一些事儿了，老了一点儿。
别灰心好吗？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但总是还有人固守着一份真情。
嗯。
我很平静。我从来没有刻意地去追求什么功名利禄，我只是老老实实地写自己的生活。我对生活的要求实在不高。食可以不果腹，但眼里却容不下沙粒。
（99）
现在有了好的环境，我想好好调整一下，我想我该有个生活的目标和计划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叶子见我在客厅里看书，吃了一惊，说：这么用功啊？天！睡眠不好要注意皮肤啊！我说：没事儿！皮肤我有办法！叶子从床上揪起身，说：说老姐听听，啥办法？我说：是穷人的美容方法，我经常用。就是把黄瓜切成薄片，晚上睡觉时贴在脸上，第二天起床时揭下来，那黄瓜都干了，而脸呢？就湿了，白嫩了。一条黄瓜四毛钱，可以用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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