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我的眼仍旧没有挪开。 还想吃点什么吗? 不想了。我发现药水滴得很慢。 豆豆!看着我!你专心一点好不好?蚂蚁发脾气了。 我扫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那个男的是谁,告诉我!蚂蚁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重。 哪个男人?我莫名其妙。 真是贵人多忘事,要我说那么清楚吗?那个和你亲嘴的男人!从蚂蚁的眼里,我看到了愤怒的火花。 我想起来了,那个我从上海回来的夜晚。贾心照在路边的花坛边亲吻过我。我平静的说:你在跟踪我吗?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蚂蚁的嘴角往上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在我看来,他的神态和语气充满了嘲讽。在我眼里,他又恢复了他坏男人的形象。我说:是吗?我和哪个男人亲嘴一定要得到你的允许吗?你是我什么人? 就该让你像条狗一样睡在地下室里!我干嘛来找你?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蚂蚁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你滚!我不要你管我!我用手捂紧耳朵,忘了胳膊上还插着针管。不一会,塑料管里有了一截鲜红。 蚂蚁在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看到了那条红色,他皱了皱眉,停住了。
(89)
护士走后,蚂蚁又坐了下来。这一次,他坐在了我的身边。在我旁边,还有一对老年夫妻。老头子在照顾着打点滴的老婆婆。婆婆褐色的、缺乏水份的面庞沟壑重生,但在我看来,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豆豆,你别再折磨我了,好吗?蚂蚁的眼里,重现出一丝柔软,他说:我虽然是个男人,可我也很脆弱。
我不吭声。 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所经历的煎熬……
怎么啦? 我那天在火车站看到你,也是刚下火车,我回去了一趟成都。 啊?出啥事了?我有一种预感,一定与小曼有关。
我……我……蚂蚁犹疑着,小曼 ……她……她自杀了。 啊?这样啊,为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她回去后结了婚,可是,在结婚后不到一个星期,就被他丈夫打了两耳光,因为她对他说来北京见到了网友,没想到他的心胸竟是……
那小曼怎么样了? 我抓住蚂蚁的手。 好歹被救过来了 ,可她不肯吃药,死活说要见我最后一面,电话打到我的老家去了。所以,我走得很急……蚂蚁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我轻嘘一口气,看着蚂蚁又来了气,说:就是你!整天在外面招惹是非,看你怎么办?
蚂蚁用手捂着头,长叹一声:唉!他又接着说,豆豆,我不信,我不明白那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的,豆豆,我跟踪你了,我想找你问问清楚,可当我看到你在他的怀里和他亲吻时,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我也不配你,我也没有别人英俊潇洒,我更没有钱。 我说:张涵,你可以嫌弃我,但你不可侮辱我!我不是一个惟利是图的小人。 我知道。蚂蚁说完,再也没有吭声。
点滴打完了,蚂蚁为我披上衣,出了医院。回到地下室后,他把药递给我,手锒俗乓槐担撼粤撕煤盟痪酰」撕镁茫铱吹铰煲匣夯捍游叶悦娴拇采险酒鹄矗担憾苟梗易吡恕?nbsp;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走过来,青蜓点水似的亲了亲我的额头,拍了拍我的肩,说:傻丫头,早点睡吧!有空我来看你!药在你的抽屉里,别忘了吃!
门被轻轻带上时,房间里除了我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的药水味儿,还残留着蚂蚁的一丝丝特别的气息。
(90)
蚂蚁走后,我躺在床上,感觉心中踏实了许多。同时,我也在反思我自己,我确确实实给蚂蚁带去了伤害。我为自己感到羞愧。喜欢谁,就要早做决断,不能让感情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这样拖下去,受伤害的将就会是三个人。但我为什么就决断不了呢?当他们中的哪一个人给我更多的关怀更多的温暖,我的心就不自觉的偏向了哪一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天哪,为什么就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呢?蚂蚁的身体离我比以前要远,就是亲吻,也是那么淡淡的,如白开水,然而,这种闪电般的亲吻却更使我留恋,它的稍纵即逝令我充满无限期待。 我睡不着了,又拿出张爱玲,这个和我一样有着一颗孤独灵魂的女人的书看起来。我让自己回到旧上海,回到那个我心中永远郁结着一团解不开又无法割舍的浓浓愁绪的记忆中的故乡。我在北方远远地看着它、看着它。
第二天,我在镜子前细心地化了一下妆,我不想让人看出我的病态。连眼睫毛上都刷了一层睫毛膏,我眨眨眼,眼睛很亮。上到地下室地面时,我在楼梯边歇了一会儿,我的腿有点儿软。
来到公司,问候我的人不少,姜老师说:还好吧?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把一个热乎乎的玉米棒子塞到我的手里。 刘晓艳从更衣室那边走过来,一看到我,说:嘿,豆豆!听说你病了,我们几个约好了正准备去看你呢!快回去躺着吧!我说:我回去躺着,你给我发工资呀!刘晓艳说:对了,豆豆,今天公司去公主坟搞宣传活动,你能不能去?九点半出发。公主坟?我问。刘晓艳听到我反问,说:怎么?那儿有朋友?那托你的福,我们去那儿噌顿饭,怎么样? 还真的有个朋友在那边,不过,我没见过她。我认真地说。我想起恶梦曾说她在公主坟。 唉!那叫什么朋友啊!真是笑死我!刘晓艳边说边在我桌上拿起她的包走向她的办公桌,回头说:豆豆,你要是能让她请我们吃顿饭,我今年年底就把自己给嫁出去。 啊?你不是和他吹了吗?怎么嫁呀? 是啊,所以说,你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嘛!
我的犟劲又犯了,我今天还偏要恶梦请我们吃顿饭,让刘晓艳早点嫁出去。我找出了恶梦的电话号码,在打电话之前,我在公司里的内部邮箱给刘晓艳发了封邮件,我问:你刚才说的算不算数?
刘晓艳很快回复到:姐儿们,说到做到!旁边还配了一颗红心的图片来表决心。我拿着手机和电话本,来到员工休息室。
您好!电话通了。 您好!请问您是? 哦,请问您还记得那个打错电话、住在地下室里的肚子疼的女孩吗?我叫许豆豆!
……哦。记得!记得!你现在怎么样,有困难吗? 我说:怎么称呼您呢?您贵姓?
呵,别这么客气,我姓杨,你就叫我叶子好了。对了,我今天在家,你来吗?我还真的想见见你呢! 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公司今天在公主坟有个宣传活动,我真的想去呢!我感觉我的病已完全好了,因为兴奋,这下,看刘晓艳怎么说。
那就说定了,等会儿你来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91)
刘晓艳在那边喊,哎呀,我的手机呢?跑哪儿去了?她回头见我手上拿着,说:唉呀,瞧我这记性,搁你那儿了!我一看,还真的不是我的。这才记起我的手机还在书包里没拿出来呢,因没话费有几天都没用了。 教研中心的主管、我们的头儿佘静从前台过来,说:宝贝们,快去前台穿上公司给你们做的新衣服吧,穿好了,看哪个宝贝儿最漂亮,我发给她糖吃!呵呵,发糖的目的是让她长胖一点儿,变丑一点儿。 一窝风的去前台,看那边沙发上堆了一大堆衣服,我从里面找到写有许豆豆名字的一套,哇,浅灰毛料三件套职业装!于是,欢天喜地的去了女更衣室,穿上身才知道,公司对我们的着装要求比模特公司都要严格,这一套衣服里面只能配着一件无袖浅色贴身小内衣穿。否则,你别想穿得进去。在更衣室里,我又饱了一回眼福,在我眼前晃动的全是三点式,客服部的美人姜媛穿的内衣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穿的是黑色镂空蕾丝纹胸,镂空蕾丝三角裤,它们落在我眼里时,我感觉脸一红。我如果是个男人,也肯定是色。
九点半,我、刘晓艳、梁卓、方健、马志新分到了一个组,在公主坟南站附近。我们今天的任务每人是发完500张宣传单,并在宣传摊位前推广公司的科教产品,然后就是培训班的报名咨询。
公司的司机张师傅把我们连人带东西扔到公主坟南站的一块空地,在驾驶室内对我们挥挥手,说:下午五点来接你们!梁卓他们三位帅哥开始摆弄桌子,刘晓艳拉我去买了五个糖葫芦,一人一个。马志新说:女孩子就是事儿多,还没开始做,就开始吃了!梁卓说:难得出来放风,就随她们去吧!刘晓艳许豆豆,你们一边玩去吧,这儿的活儿,我们顶着!刘晓艳激动地抓住梁卓的手,说:梁大哥,贴贴心哪!我终于找到党组织了!方健在旁边不服气,对梁卓说:凭什么你送人情我们吃亏?那她们的活儿你一人扛了!刘晓艳杏眼一瞪:健娃儿!你和你老姐唱对台戏是不?说着就要追过去打,方健举起双手,说:我投降!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