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一家匆匆走下台阶,他们分别钻进已经候在那里的两辆小车中,陶妮跟了过来,她呆呆地看着小车从她身边驶过,芳芳一直低着头,小杉在车里冲陶妮挥挥手,小柯向陶妮投来一束关切的目光。
清冷的街道上,寒风将飘落的树叶狂卷上了半空,陶妮来到司马家门外,她缩着脖子徘徊着,跑过去想按门铃,又犹豫着停住了,她抬头看着楼上,芳芳房间的灯亮了。她走到院
子的围栏前踮起脚拼命往院子里面看。此时小柯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路灯亮了起来。他注意地看了看陶妮的背影:“是陶妮吗?”
陶妮吓了一跳:“哦,是小柯哥哥,你下班了?我,我是想来看看芳芳……”
“那你干吗不进去啊?站在这儿多冷啊?”
陶妮吸了吸鼻子:“我……”
小柯掏出钥匙开门:“快进来吧,进屋再说。”
小柯带着陶妮走进了家,看着惊慌的陶妮,小柯安慰着她:“今天家里就只有芳芳一个人,我妈心脏病发作,我爸陪着她住进了医院,我刚刚就是从他们那儿过来的。小杉从法院一出来就直接去了火车站,她又赶去广州出差了。芳芳的情绪也有些低沉,你现在来看她真是太好了,她现在一定感到很孤独。”
小柯带着陶妮走上楼梯,他们来到芳芳门前。小柯敲敲门:“芳芳,芳芳,睡了吗?陶妮来看你了。你快开开门。”
屋内,在沙发上呆坐的芳芳听到敲门声转脸看着房门,她走到房门口,刚想拧开房门,想了想她又折了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你让她回去吧,我已经睡了。”
门外陶妮的脸上露出非常难过的神情,小柯也有些为难:“这,你看,她已经睡了。”
“那小柯哥哥,我走了,我以后再来看芳芳。”
“那也好。”
陶妮对着芳芳的门说:“芳芳,我走了,我以后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别再生我的气了啊,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陶妮走下楼梯,司马小柯跟了上去:“你是怎么来的,有没有骑车过来?”
陶妮摇摇头:“没有。”
小柯看了看表:“这么晚了,路上都没公交车了,这样吧,我骑车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的,一点不麻烦的,真的。”
小柯推出了车,陶妮坐到了后座上,小柯卖力地蹬着车。
陶妮依然有些不安:“小柯哥哥,现在你们家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恨我?”
“不会的,陶妮,他们就是现在对你有一些不满,以后也会慢慢过去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很过分?”
“怎么会呢?你在我眼里是那么正直善良,陶妮,你真的没做错什么,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我们家里的人都会慢慢理解你的。”
陶妮的眼睛红了,她吸了一下鼻子:“谢谢你小柯哥哥,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就好过多了。”
小柯继续蹬车,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陶妮没有见到小杉和芳芳,小杉的工作很忙,一直留在广州,芳芳大着肚子也没有出来活动。陶妮依旧在校园里做那份清静悠闲的工作,偶尔会到操场上跑跑步,到香樟园看看书。
眼看着天气一天一天变暖,香樟树也逐渐长出了嫩绿的叶子,春天到了。
香樟树终于恢复了三个人初识时候的茂盛。这天,是她们三个共同的生日。陶妮在树下走来走去,低唱着那首《昨天再来》。
歌声刚落,在树丛后就传来了拍手鼓掌的声音。小杉走了出来,脖子上扎着一块绿丝巾。小杉脸上带着笑意:“陶妮,这首歌你终于唱得不再跑调了,真是太恭喜你了。”
陶妮惊喜地迎上去:“小杉?你不是去广州出差了吗?”
“我赶回来了,下了飞机我回了趟家然后就奔这儿来了,我猜你准在这儿。”小杉从包里拿出一块绿色丝巾往陶妮头上一披:“我在广州特地为你买的生日礼物,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块,芳芳的我刚才已经给她了。”
“芳芳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吧?”
“很大了,哎,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
“是吗?”小杉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陶妮,“芳芳她肯不肯见你说不定这里面会有答案。”
陶妮接过信封,迟疑地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张生日贺卡,陶妮打开贺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的字,下面的落款是芳芳。陶妮读了起来:陶妮,我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有些丑,医生让我保胎,所以我今天不能到香樟树下来和你们聚会了。我很想念那棵香樟树发出的清香,小杉说得没错,那是一种最干净的香味。现在我的身边虽然没有这样的树,但是当我闭着眼睛想着你们的时候,我也一定能闻到这股清香。生日快乐!陶妮,我们三个永远是好朋友。
陶妮的眼泪一点点滴到了这张卡上,她转过身一把抱住小杉哭了。此时,芳芳正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她的脖子里也系着那块绿色的丝巾,她闭着眼睛,微微仰着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