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4
作者:未知 来自:未知 点击:0 时间:2005-2-17
1993年的时候我光着身子在塔里木河里捉鱼,什么也捉不到,塔里木河圣洁的水清澈透明,我的那个东西象一条鱼,飘飘然想离开我的身体,太阳是神仙,水也是神仙,所以我也是神仙,很多大鱼在我身边游泳,撞击着我的那个,我喝了酒,第一次喝了那么多白酒,劣质的白杨大曲,这次游水的特殊意义在于:一个叫张燕的女人没羞没臊地坐在岸上注视周围我,好象看一只戏水的野鸭子。张燕不是队上的女士,1993年的时候队上没女士。那时候我从英买力7号钻井运炸药到营地,期间要经过一个河边森林里的村子,张燕是村子里的小学校长,她那个学校就20个学生一个老师,她是语文老师兼算术老师兼美术老师兼体育老师兼班主任兼校长,那个村子到处都是羊圈,满大街羊比人多,羊的叫声就象广州北京路上的叫卖声,羊不叫了就是鸡叫乌鸦叫。
她注定要郁闷。我是在一次停下来买烟的时候认识她的,在村子里唯一的商店里,那商店比我现在在广州郊区租的两室一厅大不了多少。商店的空气里无数细碎的羊绒在飞,营造了一种奇幻的氛围,我买烟的时候她买卫生纸,我当时还想,这里怎么冒出个用卫生纸的的女人来?是旅行的吧。在西北,经常遇到神道道的旅行者,骑骆驼的,骑自行车的,徒步的,中国的,外国的,还有坐着212试图穿越罗布荒漠的,都是神经病。最神的一次是在30团团场曾经遇到过一个英国小子带着两个洋妞儿,骑着骆驼走路,晚上我们住到了同一个旅店里,后来听见吵架声,原来几个英国男女非要一起淋浴,旅店老板死活不干,打着手电跟英国人骂街,说这是CHINA,老板也会说CHIAN这个单词 ,但怎么也说不通,鸡同鸭讲。后来同行的E自告奋勇上前当翻译,连比画带夹生地调节纠纷,他认真地跟洋人说,在CHINA,澡堂子里WOMEN和MAN不能一起SHOWER,这个样子NO GOOD,否则POLICE会说你们在FUCK,到时候会统统让你们GO OUT。结果还是警察来了解决问题。
张燕身材很好,胸肌也很大,就是脸有点红,不是涂了胭脂,是天然的,西北的女人容易红脸蛋子,风沙太大了,远看还有点楚楚动人,近了就破坏视觉。我买了烟就手点上一根,跟喝水一样拼命抽,一口就撮掉了大半根,把周围的人,张燕,一个维族汉子,和老板看得直乐,我也跟着乐,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和人不生分,何况遇到一个有点异样的女人,因为她象维族人那样扎着块纱巾,紫色的,穿着条牛仔裤,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牛仔裤穿在她身上不一样。也无聊,就说起话来,才知道她是老师,家在兰州红古区煤矿上,某师范毕业的,毕业后自愿到西北扶贫,我这个笑,我说甘肃也是西北啊,犯得着跑到新疆,还钻到塔里木来。她有点苦笑,说当初就是一念之差,也后悔了,我说你一月多少钱,她还不好意思,我说你说,我请你吃糖,她吃吃地笑。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跟老板买了2块钱的水果糖,都塞到她手里,那糖,咳咳,在广州估计商店里都买不着,太硬了,我吃过。她说她一月挣260多块,还不准时,有时候是半年领一次薪,有时候是拿羊肉或者大米顶了。说得我一阵酸楚,祖国的教育事业真够寒碜的,可这也就是国情。
她说那是你的车啊,真威风,老见在村子里过。我说是啊,也没意思,跟土匪一样。说得挺热乎,维族人看着直嘀咕。她犹豫了老半天,脸红了,虽然本来脸就红但我还是看出她这次是有想法的绯红。我说,你是不是想请我吃饭啊。她呵呵笑了,说对啊,你要不嫌弃,有空吗?这只是我在西北稀奇古怪的遭遇之一,很容易就结识了新朋友。在新和,我的车在山脚下的公路上抛锚的那次,路上白天刚碾死一个养路工,尸体就那么放着,留下一个艾斯提力的小伙子守着,我呢,也跟着守着,把口袋里的烟都抽完了,我们也成了朋友,后来还参加了他的婚礼。所以,走进张燕的小屋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间挺干净的土房子,院子临街,有几架葡萄,新疆的乡下人家里要是没葡萄就跟酒吧里没酒一样不可思议。一张木板床,整齐的被褥,蒙着纱巾,桌子凳子镜子瓶子,墙上贴着几张美人照,有巩俐的,有刘德华的,大众文化的魔力无孔不入,连这幽幽的森林里也不例外。
她殷勤地给我倒上砖茶,拿来一个瓜,西瓜,一切还是篓的,弄得她挺不好意思,只好又拿了一个。然后她婀婀娜娜地下厨房做了一顿拉条子,就是抻面,一盆菜,里面我记得有西红柿黄瓜青辣椒,她还想烧一条塔里木鱼,我说算了,这就够了。吃饭的时候凉风习习的,风从塔里木河上弯弯曲曲吹来,绕过葡萄架钻进屋子,很惬意。一安静了两个人都有点不大自在,还是二百五着说话我比较习惯。我先干掉一大碗面条,这才点上一根烟,看着她,天下的女人吃饭都一个姿势,跟喂猫咪差不多,她用纤细的手指撬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嚼啊嚼,嚼到外婆桥,就是不下咽。我说看你吃饭,多饿都没食欲了,她歉意地笑了笑,还是那么吃。我又想到了王锦。我总是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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