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也好，没电话更好，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蚂蚁有啥了不起的，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看 谁忍耐得住！
进了地下室，竟又看见了王姐，我说：咦，你不是说要回唐山的吗？王姐笑了：怎么？你不 喜欢我吗？我说：怎么会？我现在一个人住里面，还有点怕呢！王姐说：有点事耽搁了，索性过几天回，再说，我还真的想在这儿陪陪你呢！对了，你吃饭没有？
嗯，没……我真的不会撒谎。
走！我请你吃！王姐说。
算……算了，明天吧，明天！
好的，那说定了，明天我请你。
一个老女人和一个小女人在深夜还没有入睡。当王姐知道我是个孤儿时，她跑到我的床上和 我挤着，说：可怜的小人儿！喊我姐，我也没个妹子，我要你当我的妹子，只怕委屈了你！
王姐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黑暗中，我的鼻尖擦着她的乳，我的心一阵悸动。这是一种什么样 的感觉呢？我说不清。我只觉得安全，温暖。面颊上带着零星的泪，我很快沉沉睡去。
（82）
我睁开眼时，见王姐歪着头在梳头发，见我坐起来，说：豆豆，我看夜晚把你抬着卖了你都不知道，你睡得可真沉！女孩子在外面要惊醒一些。我揉揉眼，说：嗯，知道了，我不是看你在吗？王姐说：说得也是，我杀气大，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一个人在外面闯，也不知怎么的，就从没遇到过坏人！你说怪不怪？我说：那是你好！也许遇到的坏人当时被你感化成好人了呗！
洗漱完，王姐和我一起到一家成都小吃吃早点。她点了两笼小包、两碗粥、两碗河粉，摆了一桌。我做着怪相，说：这么多，吃得了吗？王姐说：你给我吃！吃不完也要吃！昨晚你都没吃！
我说：好吧！说完，埋头吃起来。吃累了，我直了直身子，说：王姐，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一见面就像交往了许多年的朋友，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呢？为什么有些人在一起好多年，又像是陌生人呢？
王姐把一个包子全塞进嘴里，说：缘分，看缘分！我也说不清！吃完后，我们坐了一会儿，王姐看着我进了公司大楼，挥着手。
一缕香味隐隐钻进我的鼻孔，路上骑车的人多起来，步行的人脚步匆匆。我随着写字楼的白领小姐们进了同一间电梯。近距离中，又传来冷漠冰凉的气息。我用手拢了拢头发，学着门边的小姐也盯着电梯里那变幻的数字。
第十八章
（83）
进公司大门前，我拿出员工牌刷卡。此牌可称为生死牌。如果上班或下班时忘了刷，这一天就算真的被耍了，就算白干了。电脑是数字化管理，叫扣你没商量。从玻璃门望进去，见里面已坐了不少人。网络技术部的人少一些，他们上晚班的多。刘晓艳紧接着也到了门口，她在旁边拍着我的肩，说：嗨！我一缩脖子，吓我一跳！刘晓艳说：今儿个带饭没有？准备吃啥？我说：在哪儿做饭呀！地下室里能允许我们用电的最大限度是给手机充电，而且还是无信号状态下的。我还真的想当个家庭煮妇呢！那多幸福呀！刘晓艳说：说真的，我还真的想把愀蕹鋈ツ兀√滴颐钦夤纠锢瞎媚锾囟啵膊恢Φ模思叶疾蛔偶保∠衷谟痔砹宋伊┒∥倚ψ潘担耗阕偶绷耍苛跸匏担汉伲愣疾患保壹鄙叮「闼担艺叶韵螅纫慈思液０危裨颍馓福∥宜担耗撬桶捉鹣盍吹哪俏荒兀亢０味嗌伲苛跸匏担禾崴陕铮克泻０危尚睦镉泻９笛剑』姑唤峄榫驼饷春遥夷芎退β穑?nbsp;
我们教研中心这一块儿有十个人，到得都差不多了。我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杯子去饮水机边倒水。说实话，办公室里什么都有，除了睡觉的床，不，连床都有，员工休息室里还真有个折叠床。所有的家用电器没有一样不具备的，从洗手间里的烘手机到休闲厅的榨汁机，无一不体现出公司以人为本的管理理念。我最喜欢的是洗手间里中间一个门中贴有一则小幽默的小玩意儿，那个装手纸的不锈钢筒，上面的那个笑话我至少看了十遍，上面写着：
刚进聊天室，就遇到三大板斧--
哪里人？
--北京的。
多大？
--25
是男是女？
……
天哪，那个女怎么找不到呀？那个u上面的两个点怎么打呀？急死人了！……
那边还在催呢！
怎么啦？很忙吗？
--不是。……汗滴在键盘上……
那是？
……想说自己不是男的，但又怕别人说是神经病。哦，有了！于是说：
--我，我是个小姐。
哦，没什么，你很坦诚！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谢谢你信任我！
……
每次看到这个笑话，我就忍俊不禁。今天同样又笑了一回。在洗手间里的镜子前将头发弄弄，摸上点水，臭美一回。然后出来，拐弯，看见人事处长。她的眼睛盯着我的衣服，说：怎么？没白衬衫？怎么穿T恤呀？
啊？这个也不能穿呀？
是。等会儿在我那边领罚单去！20元。
天哪！我欲哭无泪，上一趟茅房花了20！我看这是中国上茅房最贵的地儿了！我想起刚才清洁工在洗手间里插的檀香，后悔自己没给菩萨烧几柱香。洗手间里虽不是敬菩萨的地方，但菩萨他老人家如果辩证地看，看到一个人在上洗手间都想着他老人家的话，那还有什么不能原谅,不去保佑她的呢！
（84）
今天要制作网上第三期初中语文三个年级在线测试各50道题。首先是要找题。网上的免费午餐是越来越少了，无载(崽)可下。还是到别处去找吧！三个年级共150道，复印裁剪粘贴校对……到晚上六点时，我的桌上还堆着鹅毛大雪，看来今天要加班了。
兜里的几块钱是我的消费极限，也就是说，那是我万不得已才拿出来用的。晚上六点一过，饥饿就和夜色一起相约而来，铺天盖地，整个人及人的思绪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已经喝了四大杯水了，幸运的是我在抽屉里发现了早上我的邻桌姜老师给我的一片黄箭口香糖。我撕了一半，丢在口里咀嚼着。长久的麻木的空洞的咀嚼暂时消除了我的饥饿感。快十点时，我的工作终于进入了尾声。
刷卡，别忘了刷卡。出公司时，我提醒自己。
主干道及立交桥上的车仍然不少，而栏杆这边的人行道已空空如也。在我眼里，这完全是两个世界：用车轮行走和用脚行走的世界。前者是滚动，而后者是丈量。滚动有滚动的快感与优越，丈量有丈量的乐趣与真实。我从来没有什么心里不平衡的感觉，因为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他要轻松滚动 ，就必须坐着；我要艰难丈量，就必须行走。他得到了弥漫着一氧化碳的狭小车厢，我得到的是新鲜的空气乃至整个世界。
在车站站牌背面，偶尔看到拥吻在一起的热恋中的情侣。北京永远是一座恋爱中的城市。
我的高跟鞋，在地面留下空旷的回声。
忽然，我听到背后好像有人叫我，侧目一看，是一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的样子，穿着绿坎肩。在树的阴影下他在渐渐向我靠近。周围没有人，车流在栏杆那边，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他的声音又传到我耳膜里。
我们交换电话号码好吗？他说。
我边疾行边说：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好在我住的地方已不远了，此时，我需要智慧。
绿坎肩说：我今晚很烦，你走慢一点儿，我们说说话好吗？他也走得很快。
你是干什么的？我能听出来，他的普通话里明显带着山东口音。
我是大学老师。他说。
那你教什么呢？
哲学。
哦。这是骗子的高明之处，对一个女人谈哲学。我接着听他说道：我是人民大学的，学校在钓鱼台搞活动，我先回了。
我突然想起叔本华。那个长期在我枕边相伴的大哲学家，那个把话说到我心坎上的人。我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请问，叔本华是哪个国家的人？
前面一片耀眼的灯光，我的住处已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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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叔本华都不知道还说是大学哲学老师，骗人也要先去长点见识吧，真是小儿科！说完，我很快地朝挂了一排红灯笼的招待所跑去。
（85）
在招待所值班室里拿房间钥匙时，值班的说：还有五分钟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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